虞绾音看清楚来人,心下一惊。
她眼睫轻抖,自知自己喊错了人,唇角颤了颤。
戎肆却直勾勾地盯着她,琥珀色瞳孔映出不远处,那受了极大委屈的白瓷花倩影。
方才还在和对面商谈的胡人将领微微蹙眉,不知怎么的刚刚还觉得尚有商量的余地。
这会儿心底一片寒凉。
他看见戎肆那张冷淡的面容肉眼可见地渗出强硬,口中下令,“杀干净。”
有匪兵立即冲进了胡人的队伍里。
刀剑寒光乘着月色席卷而来。
虞绾音立马放下帘子,逃避似的躲进了车厢里面。
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半天没有缓过神来。
天哪。
她喊了什么啊。
她怎么又惹上他了。
虞绾音捂住眼睛。
原以为是夫婿援兵,不成想又是一群豺狼虎豹。
她一时间甚至分不清,是胡人危险还是他更危险。
虞绾音这会儿满脑子还都是刚刚看到戎肆浑身悍匪杀气,冷眼扫视整个胡人队伍的样子。
而他手里拎着的,是才砍下来的一个胡人头颅!
戎肆扔下它,就像是随手丢掉什么垃圾一般轻松随意。
他在相府当了数日马夫,虞绾音发觉自己好似真把他当一个简简单单的马夫应付了许久。
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数月前,在匪营里看到他的样子。
那时他如现在一样,身为土匪敢牵扯朝官纠纷。
敢私抓皇亲贵胄,砍手寻衅都是家常便饭,更遑论手握着大批军火,尽可胡作非为。
马车中血腥气息无孔不入地萦绕着她,让她的思绪更加紧绷。
方才看到的一切在脑海中就愈发的清晰渗人。
虞绾音蜷缩在马车里半天没缓过神。
马车外的打杀惨叫声和血肉被隔开的钝响就越来越密集地传入耳中。
每一下都让她浑身浮起鸡皮疙瘩。
虞绾音又不得不捂住耳朵,才能隔绝掉一些外面的惨叫声。
在这种关头,生与死都极为容易。
方才还威风赫赫、活蹦乱跳的胡人,转眼间都是一具具垂死挣扎的尸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