剧烈的震荡反让肺腑里要命的气流骤然岔开,骇人的剧咳立时止息。
李景安就这么弯折个腰,将整个胸腔贴紧桌面,舌尖半吐在唇外,蒙着一层水雾的眸子圆睁着,容色一片茫然。
木白见状,手掌瞬间僵停在半空。
方才触掌之下的嶙峋与脆弱、透过衣衫感受到的惊人热度与细微震颤,后知后觉地沿着指尖烧灼上来。
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措手不及的错愕和心虚。
他刚刚……手下重了?
木白的指节微微蜷缩了一下,缓慢而僵硬地收回手,嘴唇嗫嚅了一下:“……没事儿吧?”
李景安闻言,单薄的身子一颤,眼睛一眨——
几颗水珠挣脱了浓密睫毛的禁锢,沿着泛红的眼尾滚滚而下,在灼烫的皮肤上蜿蜒出湿亮的痕。
他胡乱地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纵横的水渍晃晃悠悠地坐直。
“……没事儿。就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沙沙的,好似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,“被这些账本子气着了。”
说完,他竟牵动嘴角,笑了一下。
那笑容很轻,带着几分利落的气性,衬得眼角未褪的薄红更艳三分。
木白心头毫无防备地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撞,呼吸骤然卡在喉间。
“有问题。”他几乎是下意识地、僵硬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。
他有些狼狈地挪开了眼,目光仓促地钉在墙角模糊的阴影里。
他硬生生转开话题,声音刻意压得又冷又沉,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笃定:“……整个县城都有问题。”
李景安闻言,瞄了一眼顶头那排惨不忍睹的面板,苦笑不已。
这不纯纯的废话么?
繁荣度?早就躺平了!
粮仓?耗子进去都得哭着出来!
矿藏?鬼影子都没一个!
医疗?基本靠命硬!
最吓人的是那个民心值,血红的“危”字亮得快闪瞎他的眼睛了。
此时此刻的他简直是坐在火药桶上——稍微有点火星子,他这“李县令”立马就能喜提“滚蛋县令”成就,gameover。
李景安此刻心里门儿清,要想翻盘,只有赶紧推广他刚到手的神稻,开荒种田,把前任留下的天坑填了。
但这事儿一个人干不了,得有人信他,听他的。
可偏偏前任县太爷跑路的“壮举”,显然已经把民众对官府的信任彻底榨干碾碎。
他现在这副“新官”面孔贸然出现在街头巷尾,别说安抚了,怕是连个基础的同情分都捞不着。
搞不好还会被当成又一个来刮地皮的,直接点燃那点仅存的“沸”意。
“啧,看来只能指望刚解锁的‘新装备’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