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上来了,肖复殷弓腰埋头叉了一筷子,潦草地点了下头。
傍晚的市场人声鼎沸,路道狭窄,人与人的汗味交织相融。
肖复殷似乎不常来,但一路上倒也同几个熟人打过招呼。周琅不远不近跟着,忍受钻进鼻尖的难闻腥味,听肖复殷和kevin打电话:
“今天菜不用买……嗯,我在,带周琅来逛逛,顺便买回去……”
卖海鲜的店三个两个连成一片,夕阳照不到店里,但鱼箱内壁有灯带,深蓝的光折射到鲜艳的鱼尾上,比夕阳漂亮。
周琅蹲在地上,透过玻璃望鱼,咕噜噜的氧气泵泛起泡泡,像晶莹的圆形水草,在水里飘来荡去。
他晃了下神,一条鱼就这么朝他游过来,定住十几秒,甩了甩尾巴又不屑一顾地走了。
还挺神气。
跟祝青似的。
周琅四处游荡的思绪突然停了一下。
啊,鱼。
——原来祝青像鱼。
他脑海里的祝青备忘录又悄悄多一行。
肖复殷挑了两条,等鱼贩将鱼开膛破肚。血糊糊的内脏包裹着一跳一跳的鱼尾,他点起一支烟,手指快速发着信息,分神和鱼贩闲聊:“今天的鱼新鲜喔!”
鱼贩手起刀落,一片鱼鳞带着红色的血蹦到他脸颊处,肖复殷伸手弹开,接过袋子后付了钱。
“周琅,走了!”
周琅腿蹲得发麻,直起身小跑出来。老板在柜台后,一直以为他要买鱼,没料到人走那么干脆,眼睛一时没收回来。
周琅仿佛知道他想什么,很少年气地冲老板笑了一下,朗声喊道:“我下次过来买鱼!”
下次过来,买一条像祝青一样的鱼。他想。
住的地方不远有一个小公园,插圈栏杆就吸引了不少公公婆婆,周琅把帽子顶在指尖当篮球转,观望老人家闲聊打牌。
肖复殷还在发信息,网瘾青年似的自言自语:“晚上让kevin给你做个鱼,冰箱里还有上回你妈寄的辣椒面,你不在没人陪我吃,还好你来了,不然受潮就该改味儿了。”
周琅:“今天祝青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吗?”
“他一三五要打工,回来都很迟,不必等他。”
“好吧。”
回到家,kevin也还没下班,肖复殷先去厨房收拾鱼,房顶角落有个像电风扇似的通风口,宽厚叶片上黑黢黢的油烟糊了一层又一层。
明明暗暗的光线从扇叶缝隙里躲进来,打在肖复殷利索动作的手上:“哎周琅!今天早上祝青带你去哪儿耍了?”
“去吃了个早饭。”
“吃了什么?”
“忘了,就面条和丸子,腻得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