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紫色几乎只有奥古斯塔这一等级的贵女才能穿,曼努埃尔一世的宠妃当然可以有那么几件。
一个粗手粗脚的女仆正在服侍她喝水,见到屋子里闯进了几个人,顿时瑟缩着躲到了一边,而这个女人却十分镇定。
“这是科斯塔斯,我的主人。”
那个自称是曼努埃尔一世宠妃的女人,只稍一打量,便猜到了他是塞浦路斯岛上的贵族,“我们现在在哪儿?”拉纳卡,西奥多拉重复道,眼里顿时迸射出了希望的光芒。她知道圣拉撒路大教堂就在拉纳卡,也就是说,她距离她的养女可能只不过一座城市的距离。
但想起曼努埃尔一世万分得意时所说的那些话,她的心就立即像是被钳子钳住恶狠狠地扭曲着一般疼痛难忍,她不自觉的抓住了自己的胸口,惶急地问道,“婚礼结束了吗?”
“婚礼,您说的是拜占庭帝国的公主安娜与艾埃德萨伯爵的婚礼吗?”科斯塔斯说道,“结束了……”
他虽然不太清楚这位宠妃——如果她真的是的话,怎么会从君士坦丁堡突然出现在这里,但他还是谨慎的说道,“婚约已经正式缔结了。他们现在是塞浦路斯的新主人。”他一边说一边仔细的打量着那个女人的神色,只见她立即欣喜若狂,“快带我去,”西奥多拉喊道,“带我去见公主——我……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她,有关于皇帝的。”
科斯塔斯站起身来,他的唇边抑制不住的露出了一个微笑,或许这就是他和他的家族仅有的一个机会了,他立即毫不迟疑地脱下了自己的斗篷,这件斗篷虽然颜色朴素,却是使用羊毛和丝线混杂在一起织出来的,又柔软又细腻,“请允许我……”
“我允许你。”西奥多拉说,而后他用这件斗篷将西奥多拉整个裹了起来,把她抱起来。“吉塔,”他叫道,船长立即跟上,“你去给我找辆马车。”然后他又转向仆人,“你到我的房间……不,算了,你还是跟在我身边吧。”他不想让这件事情叫父亲或者是其他人知晓,以免节外生枝。
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生出什么匪夷所思的念头来。
太阳还没升到最高处,他们就已赶到了大教堂,在大教堂的大门左侧,城墙上挑出了一柄长矛,矛尖上戳着一个孤零零的脑袋,虽然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擦拭干净,头发也被整齐地梳了起来,但一时间,科斯塔斯还是没能认出这个人,或者说他不敢认出那个人。
但是他身边的西奥多拉说出了那个名字:“阿莱克修斯。”
她露出了一个又是怜悯,又是憎恨的笑容,看来这位大王子确实没有脱离他的父亲给他设定的剧本,他确实如曼努埃尔一世所推测的那样演了一出好戏,只是他大概没想到最先谢幕的是他,而不是其他人。
但与此同时,她也想到了,如果大皇子的头挂在了这里,就表明他可能已经做出了某些事情,她一把抓住了身边的科斯塔斯,“你见到安娜了吗?”
“见到了。”科斯塔斯指着正对广场的窗台说道,“昨晚,她的丈夫抱着她出现在了这里。”
“她看上去……怎么样?”
科斯塔斯原先以为大王子还没有来得及得逞就被抓住了,现在看来,事情可能并不如他预期的那样乐观,他生出了一丝畏惧之心,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之前的计划,但此时他们已经被弓弩指住了,他只能上前说明了来意。
天晓得,或许再过一会儿,他的脑袋也会和大皇子一起并列着出现在城墙上。
但现在说这个已经毫无意义了,他们被吊上了城墙,而后科斯塔斯被收缴了所有的武器,至于西奥多拉,一个被侍从“护送”的夫人迎了出来,她是一个拜占庭帝国官员的妻子,一眼就认出了西奥多拉,毕竟她是曼努埃尔一世身边最受宠爱的女人,虽然她也是惊愕莫名,完全不理解西奥多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?
她甚至下意识的向外张望,以为是曼努埃尔一世把她带来的。但若是如此,西奥多拉现在就不会那么狼狈。
“那么说她确实就是公主安娜的养母西奥多拉喽?”一旁的骑士问道,那位夫人立即仓皇的点了点头。
自从公主安娜受刺后,他们这些人也全都被抓捕了起来。几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里,又是惊恐,又是焦灼,但除了祈祷之外,她们什么也做不了。
“那么随我来吧,夫人,您还能走吗?”
“给我点酒吧。”西奥多拉说,骑士很快拿来了一小瓶酒,西奥多拉一饮而尽,顿时觉得自己又有了力气。
当另外几个骑士要带走科斯塔斯的时候,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说:“是他的人救了我,也是他带我到这里来的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夫人。”那个骑士说,他顿了顿,“您需要先换件衣服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