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棠棣之华,鄂不韡韡,凡今之人,莫如兄弟……宜尔室家,乐尔妻孥。是究是图,亶其然乎?”
谢无陵不疾不徐背着《棠棣》篇,沈玉娇惊诧,他竟然背下来了?要知道这篇她都只知前四句,后面都记不清了。
见她眉眼间的吃惊,谢无陵薄唇轻翘:“除了这篇,我还跟着先生学了好些。先前读过了《孙子兵法》,近日在读《吴子》、《孙膑兵法》,还有《六韬》……”
沈玉娇真没想到谢无陵能耐下性子学这些,从前要他学几个字,他都骂骂咧咧,态度很是不端。
真当是士别三日,刮目相待。
“夫人出自名门,定然饱览群书,不知有何好书推荐?”
快夸我,快夸我。
谢无陵双眸灼灼,若是身后长了尾巴,此刻定然要摇出残影。
沈玉娇被他瞧得不好意思,以拳抵唇,偏过脸:“未曾想谢郎君这般进取,只是兵法类的书,我涉猎不多。真要我荐书,四书五经皆是经典名篇,微言大义,皆可反复研读,定教你受益匪浅。”
谢无陵应了声好,又东拉西扯一阵,见沈玉娇看向他的目光都透着嗔意,也知该走了——
再耽误下去,娇娇要生气。
他心底叹气,刚要告辞,余光瞥见沈玉娇腰间系着的那个桂花香囊,手掌下意识往胸口的位置摸了摸。
里头放着的大红荷包,用了一年,跳了几根线。他自个儿拿针补了补,丑是丑了点,勉强还能用。
“夫人这个香囊,瞧着很是别致……”
“……随便绣着玩的。”
沈玉娇怎看不出他眼中的渴求,可她只能硬下心,当没看见:“谢郎君若是喜欢,进城后可以挑家铺子买。中秋将至,这种桂花样式的香囊很多,应该很容易买到。”
“那还是算了吧。”
谢无陵嘴角轻捺:“我用我媳妇儿给我绣的荷包就好。”
沈玉娇一噎。
谢无陵朝她挑眉:“我相信等我和我媳妇儿团聚了,她肯定会给我绣更多荷包。夫人或许不知,我媳妇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娘子。”
这个人怎么能……
沈玉娇觉得耳根都要烧起来,忙放下轻纱,脚步往后退去:“天色不早了,谢郎君还是快些进城吧。”
与她说了这些话,又见到她的模样,谢无陵见好就收:“成,那我先走了。”
“也烦劳夫人替我和守真兄带句话。”
“嗯?”
“就说……”
谢无陵垂着眼,桃花眼潋滟含情,看向她:“别忘了我——”
沈玉娇心下猛跳,又听他道:“——这个旧友,有空请我喝酒。”
“好,我会转达。”
沈玉娇故作淡定,娉婷回礼:“谢郎君慢走。”